胤禛始終沒有看我,我也看不見他的樣子,隻聽到他的聲音沒有溫度的傳來“貴妃年氏,驕縱跋扈,善妒狠絕。今去封号,降位份,貶為年妃,罰三月俸祿。”
我聽着他一字一句的宣判我的罪名。原來這麼多年,我在他心裡就落得個驕縱跋扈,善妒狠絕這八個字嗎?
我不知道我怎麼開口說的話,我隻聽到似乎是我的聲音飄蕩在空氣中“臣妾謝皇上隆恩。”
我擡起頭後,才感受到淚水緩緩滑落。我還是沒有忍住,顫抖着喊了一聲“皇上···”
胤禛終于側過頭看向我,眼神冰冷。“看看你做的好事,真是讓朕寒心。”
我跌坐在地上,自嘲道“寒心?皇上,臣妾的孩子可有讓您寒心?”
胤禛緊緊的抿唇,似有心酸也有憤怒。
“臣妾明白了。臣妾告退。”我用手撐着地闆緩緩起身,頌芝連忙上前扶着我。待我站起來後才慌忙給胤禛行禮。我掃視了一圈屋内的人,皇後一手扶在胤禛肩上似是安慰,臉上帶着勝利者的挑釁;甄嬛的兩個貼身侍女目光憤恨的投向我,崔瑾汐低着頭手底下做着事;太醫院的太醫跪在另外一側,不敢做聲。
“頌芝,”我小聲喚道“咱們走吧。”
“娘娘···”頌芝的聲音都滿是不甘。
“回宮”我已經背過身朝門外走去。
頌芝隻得跟上我,剛出了屋門,周甯海關切的上前問道“娘娘?”
“本宮無事,回宮。”
周甯海欲言又止,隻是同頌芝一齊跟在我身後。我知道他們都能看見我臉上的淚痕,眼淚不過是無用之人慣用的招式,我如今也是這般無用罷了。
比起我自己,我更擔心哥哥,擔心年家。若是為自己,我大可不必做這麼多。可是為了我的父母兄嫂我不得不做,我不想上一世的悲劇再重演,我不想我們年家為皇上,為大清獻上一生卻落得個滿門抄斬的局面。
我久居深宮無法知曉時事,但我知道我在宮中如何,那年家在宮外便如何。還未走到翊坤宮我便支走了頌芝讓她去打探消息。
第93章困局
晚上,我靜靜的躺在床上想着頌芝告訴我的話,哥哥遠在邊疆正值戰亂,聽了我的話讓年富他們兄弟二人也跟着上了戰場,家中已有月餘沒有收到哥哥寄回的家書了。翻來覆去的睡不着,眼看着夜一點一點深起來,再看着晨光一絲一絲從黑暗中透出來。我能做的也隻有等了,就像從落日等到天黑再從黑暗中等到黎明。隻是現在的我眼前全是黑暗,不知道黎明我還能不能等到,但,總會來的吧。
自打被貶為年妃,翊坤宮也少了許多熱鬧。每天素衣淨顔,倒也舒适。
隻是有一人頌芝漫不經心的替我梳着頭發悠悠的說道“娘娘,奴婢自打伺候在您身邊起您就愛紅色,娘娘您膚白,穿紅色真真是好看得惹眼。”頌芝說着話時語氣緩慢輕柔,許是想起我還在家裡未出閣時的光景。“娘娘您進了王府,成了側福晉。正紅色是不能再穿了,可是娘娘您就是生得美,旁人穿着老氣的绛色、洗朱您都穿得及頂好看。可如今,也不知道打什麼時候起,您卻愛上這些素淨的顔色了。您穿着也是比旁人好看千百倍,隻是有點不像娘娘您了。”
聽着頌芝的話我一直沒有言語,直到頌芝将梳子放到妝台上跪在地上連聲說道“奴婢一時失言,請娘娘恕罪···”我才回過神來,将頌芝拉起來。“頌芝,本宮沒有生氣,隻是聽着你的話也想起了從前的時光。是呀,本宮自打在閨中時就性子張揚,本以為一輩子可能就這個性子了。可沒想到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轉了性,别說你了,本宮有時候都驚訝為何會有今天這個樣子。”
頌芝見我神色如常,才松了口氣。看她手指将手中的帕子絞緊又松開,複而又饒在指間,終于将帕子松開,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娘娘,奴婢有話想和您說,但是又怕惹您傷心,奴婢不知···”
“有什麼話就說吧,隻要不是哥哥或者父母親有什麼事,如今天塌半邊本宮也沒什麼所謂了。”
“娘娘,奴婢是奴才,有的話說出來就是僭越,但是奴婢心疼娘娘您。”頌芝看着我的臉一字一句的說道,我微微笑着“娘娘,奴婢常常聽到這句話,帝王無情、君心難測。娘娘在這深宮之中花有白日豔但人無百日紅,娘娘您切莫傷心過度。”
我聽着頌芝的話忍不住笑起來“頌芝,你這是怕本宮想不開嗎?本宮自然知道這些,本宮是性子靜下來了可心志沒有跟着垮掉。是呀,人無白日紅,本宮這些年紅的日子也不少了,現在還能看看别人能紅多久。本宮呀,知足得很。對了,得空讓端妃帶小格格過來,小格格百歲宴快到了,也該給孩子取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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