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秋開始擺爛,每天不上工,不給她吃飯就掀桌子,打她就往跑,邊跑還邊大聲哭喊,成功吸引左右鄰居出來看熱鬧。
農村打孩子常見,但十幾歲的姑娘還挨打不常見,特别是原身出名的聽話孩子。大家紛紛攔住黃臘梅,讓她有話好好說,别動不動打孩子,把孩子打壞還得花錢治。
“治什麼治,打死算了。”黃臘梅說的是真心話,大家卻隻當她氣暈頭。有人趕緊去叫隊長,也有人把葉知秋藏在身後,怕她真被打傷。
葉家其他人也被大家攔住,讓他們勸黃臘梅少動手,姑娘大了還被家裡打,以後哪來的臉嫁人。
黃臘梅拍着大腿訴苦:“嫁什麼人,給她訂的婚事,她不願意不說,還恨上我。這樣的讨債鬼,誰家會要。”
葉知秋低頭假哭,她在等隊長來,同樣的話可不想說二次,說多了大家不僅不會可憐,反倒會嫌煩,比如祥林嫂。
如何露出傷口是門藝術,她知道村裡人的同情幫不上什麼忙,但也不想讓葉家有好名聲傳出去。
有個重男輕女、虐打孫女的壞名聲,天道親閨女葉榮和葉珠以後找到好男人,婆家人也要考慮一下葉家會不會是沾上就甩不掉的螞蝗。
隊長飯吃到一半被人叫過來,心情不好,看黃臘梅站在人堆裡哭訴,其他葉家人也不管,自然不客氣:“不吃飯在這鬧什麼鬧,是不是白天太閑了,明天要給你們加點任務才對,不行就都給我挑大糞去。”
黃臘梅的聲音一頓,剩下的話隻能咽回嘴裡。葉家其他人也紛紛認錯,讨好隊長,争取擺脫挑大糞的命運。
其他人可不想讓葉家人成功,誰讓大家都不想被分去挑大糞,有葉家人挑,他們就能避開。于是一個個明裡暗裡向隊長告狀,把黃臘梅打葉知秋的事說得十分嚴重,大有他們不攔着,馬上就要出人命了。
隊長心裡更氣:“是我看她身體不舒服,讓她在家休息,你們是不是看我也不順眼?”他當然知道黃臘梅不敢真打死人,但鬧事也不挑個好時候,非要影響他吃飯,就别怪他不客氣。
再說他要不管嚴一點,其他人家有樣學樣,後面還不知道會發生多少事。他天天管農活已經很煩,可不想再管家家戶戶的雞毛蒜皮的小事。
黃臘梅心裡把隊長臭罵,嘴上還要說好話:“隊長,我可沒有看你不順眼,是這死丫頭不聽話。我生養他們一場,做主孫女的婚事有什麼錯?”
葉知秋早就等着:“隊長,我還沒滿十八,我不想嫁人,更不想嫁給傻子。”
“什麼?”
“傻子?”
“誰家的傻子?”
“黃臘梅不是總誇她疼孫女,怎麼會舍得把秋丫頭嫁給傻子。”
“這話你也信,要疼也是疼他們家老大和老四家的丫頭吧。二牛家的倆個丫頭連學都上過一天,哪裡像疼丫頭的樣子。”
“也是,咱們村的孩子都上學,讀個小學也要不了幾個錢,也就他們家舍不得錢不讓孩子去。”
“什麼舍不得錢,他們家珠珠不是去上學,我看是偏心眼才對。”
“就是,都送去上學,誰幫家裡幹活。喂雞,打豬草,打掃衛生,洗衣做飯這些活也都要人幹,更别說秋丫頭出名的肯幹,從小幫大人幹多少活。”
“嗯,他們家小一些的孩子好像都是秋丫頭帶着玩,我家孩子有她一半聽話就好了,我能省很多心。”
村裡人也不管葉家人在不在,紛紛大聲聊起來,不過話有些不中聽,别說黃臘梅聽着不舒服,就是葉家其他人也覺得不自在。
真像大家說的那樣?也沒有吧,知秋不上學也不能怪他們,老二(二哥)不送她去,說女孩子上什麼學也沒用,盡是浪費錢。
“好啦,都閉嘴!”隊長覺得一群人比一百隻鴨子還吵,為了自己的耳朵着想,趕緊叫停。他指着葉知秋:“你來說,到底什麼情況。”
葉知秋用最簡短的語言把事情說一遍,不帶任何感情色彩,同時還不忘展示自己有多可憐。
隊長聽得頭大,村裡适齡未婚男女的婚嫁輪不到他來管,但葉家把孫女嫁給傻子也确實太過分。他也姓葉,傳出去還不知道附近幾個村的人怎麼看他,這事必須攔着。
“都散了,葉二牛,有事去你家說。”家醜還是關起來門來說,不能讓村裡外姓人看葉姓人的熱鬧。
村裡人還不想散,熱鬧還沒看夠,瓜吃到一半怎麼舍得走。還是隊長威脅不聽要扣工分,大家才不舍地離開。
就算這樣,也有人住葉家左右鄰居家走,不能去葉家,還不讓去隔壁兩家嗎?他們不能看現場,能聽一聽牆角也不錯。
葉知秋跟在隊長身後,看着倒是挺乖巧,隊長也松口氣,就怕她鬧着不回家。還能聽進去話就好說,隻是訂婚,又不是馬上嫁人,事情還有救。
葉知秋可不知道隊長怎麼想,她不鬧是覺得沒必要。事情已經在村裡傳開,她的目的已經達到,倒不如聽聽隊長怎麼說。
葉二牛兇狠狠瞪一眼葉知秋,真是個讨債鬼,早知道當初就不該生她。别人家的女兒多聽話,家裡讓嫁誰就嫁誰,出嫁後還能幫扶娘家。
葉知秋識趣地坐在院子最角落,倒要看看隊長怎麼辦?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她這還隻是第一招,葉家人要是受不住,剩下的事不是更讓他們生氣?
“行了,都别給我擺出一張晚娘臉,我也不欠你們的,也不想管你們的破事,你們自己說說該怎麼解決。”他都後悔當這個隊長了,沒有好處不說,麻煩一大堆。
黃臘梅第一個開口:“解決什麼,我們自家的事,傻子怎麼啦?那可是城裡的傻子,不比村裡小夥子強?”
隊長拒絕葉長天遞過來的帶濾嘴香煙,大手一揮:“你說了不算,現在婚姻自由,知秋不想嫁,你有什麼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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