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靠在椅子上,輕閉雙目,享受着身後王妃為他輕輕揉肩。
“老三,當真是這般說的?”朱棣淡淡的問道。
世子恭謹的站在朱棣身前右側,躬身道:“兒臣所言,句句屬實。不得不說,今日三弟之氣度,着實讓兒臣大為意外。兒臣此前一直覺得,三弟太過陰柔,今日之言卻盡顯我朱家兒郎陽剛之氣,兒臣實屬欽佩。”
“那确實,不隻是你,本王也覺得老三之前忒娘們兒。”朱棣樂呵呵的說道,“看來,是本王走眼了。”
王妃站在朱棣身後,輕聲道:“都是殿下的兒子,自然繼承了殿下骨子裡的血勇,隻是老三平日裡不顯于面罷了。”
“母妃說的極是。”世子逢迎道。
朱棣輕拍了兩下王妃的纖纖玉手,示意王妃不必再忙活,站起身來活動了身上筋骨:“老大,你心眼子最多,我也不瞞你,這次讓你們去南京,我無法保證,你們是否能平安歸來。”
世子作揖道:“父叫子去,子不敢不從,兒臣不敢怨言。三弟已經說了,咱們一家子,選的就是這條賭上性命的路,既如此,有何懼哉?”
朱棣微微颔首:“好小子,你們三兄弟如此成器,為父甚是欣慰。”
世子低頭道:“父王言過了。”
燕王殿下擺了擺手,道:“你回去,好好跟張氏聊聊,老二老三尚未婚配,但你卻是有妻有子的人,總是要對家裡人多上點心的。”
“父王教誨的是,兒臣謹記。”
“嗯,你去吧。”
“兒臣告退。”
待世子離去後,朱棣這才坐在了椅子上,隻覺得口幹舌燥,端起茶壺對着壺嘴豪飲一口,
他扭頭看向身後王妃,眉眼如畫,清淨高雅,仍是那般貴不可言的風彩。
朱棣低聲問道:“妙雲,你不會怪我将兒子們置于險境吧?”
王妃徐氏搖了搖頭,白皙的臉頰上漸漸地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泛起如桃花般的明豔:“既為汝之妻,當尊汝之意,殿下要做什麼,無論是何緣由,有何因果,臣妾都隻會尊重您的想法。”
兩人的眼睛就此對上,她一雙美眸自有股靈動之氣,美目流盼,秋水澄澈,讓朱棣淪陷其中。
朱棣伸出手來,輕輕捏住王妃吹彈可破的臉蛋,歎道:“不經曆,又如何才能成長。但我沒有給他們慢慢成長的時間了,唯有絕境,方能涅槃。我要走的是置之死地而後生的絕路,這條路,太難。他們是我的兒子,想獨善其身斷無可能,唯有,迎面而上。”
王妃握住了朱棣的手腕,溫柔的眼神中透露出堅毅:“臣妾隻是個婦道人家,不懂軍國大事,但無論殿下如何去想,如何去做,臣妾皆會盡自己所能,支持殿下。”
朱棣釋然一笑:“若你再多說兩句,隻怕本王連上天攬月的野望都有了。”
徐氏總是這樣,在朱棣沉入低谷時,給他帶來掙紮複起的勇氣。在朱棣猶豫不定時,徐氏會給他矢志不移的決心。
身為中山王徐達的長女,徐氏自幼便學習着最上流的婦道教育。她很清楚,女人的斥責與怨言不會讓男人的事業得到任何的正面作用,隻會如毒藥般一點點侵蝕男人的骨氣與信心,最後讓自己的丈夫徹底被打垮,堕入深淵。
每個人都會産生怨氣,聖人如此,徐氏亦是如此。而這份怨氣,人會習慣性的發洩給最親密的人。
長期的抱怨,隻會讓最親密的人愈發疏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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