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木大巫師的子孫們因失血過多陷入昏迷,但沒有立刻死去,被血紅樹枝緊緊纏繞的他們,看起來就像蜘蛛用蛛絲包裹起來的獵物,遭吸食後殘留的一個個空殼。
古巫族七位長老中的五位和五百四十位将軍中一半,以及三位執政中的兩位,目睹眼前發生的一切,表面上鎮定自若,從容調度着藤甲兵士将沙木大巫師子孫們的丈夫或妻子,盡量驅離寬闊的石柱平台。
實際上,他們自己心裡也驚駭不已,畢竟頭一次見到大血祭的可怕場面。
無色巨樹的樹枝因吸取了沙木大巫師子孫們的血液,變成一根根血紅的吸管,樹枝将血液送往半山腰的樹幹中,紮入無色樹幹裡的淡銀色發絲再把血液送往沙木大巫師頭上。
沙木大巫師像一隻巨大的螞蟥,腹部因快速吸進大量鮮血而變得膨脹起來,他的臉色發生了從煞白到紅潤的轉變,身上幹癟的皮膚也柔軟而舒展起來,佝偻的身軀漸漸挺直,四肢上的幹皮重新煥發了生機,整個腹部肉眼可見地變小。
沙木大巫師在極短時間内返老還童了,唯有頭發仍舊保持淡銀色,到三十歲上下的年輕模樣時,樹枝和樹幹中的血液已經被吸食幹淨。
沙木大巫師收回“天元大印”,并停止吟唱“噬血大滅咒”,然後從無色樹幹中抽回頭發,淡銀色的發絲在風中狂舞不止。
沙木大巫師對自己身體的變化看不出有絲毫欣喜,隻是面無表情地念起“萬靈大元咒”,兩位站着的年老上巫也收回“天元大印”,全心吟唱“無心咒”,看起來長時間吟唱這個咒語對他們的消耗相當大,身軀微微晃動,随時要倒下的樣子。
無色巨樹在顫抖中将纏繞的沙木大巫師子孫們往山腰處拖去,其他六棵巨樹的樹根也在往回縮,四位長老和兩位執政連忙跨步過去從地上躍起,各自抱住一根黑色的粗大樹根。
二百五十位将軍緊随其後抱住黑色樹根,七十二家的家長也都先後抱住各色樹根,被帶往山腰處,從遠處看,就像一隻隻黑色的螞蟻趴在樹根上。
無色巨樹的樹枝将纏繞住的沙木大巫師子孫按輩份從大到小,一個個送到沙木大巫師面前。沙木大巫師眼中電弧流轉,最先在已經沒有人樣的長子前額用左手一抹,看不出有任何的不忍。
長子原本吊着的一口氣徹底消失,一個白色的光團被頭頂上大鐘的霞光攝走。無色樹枝松開長子的屍體,接着是次子的屍體……隻有嬰兒的屍體遲遲沒有落在已成一個小土丘大的屍堆上。
原來,沙木大巫師左手停在嬰兒的前額上,僵在那裡,不見進一步的動作。
站着的兩位年老上巫見狀,急忙加大力氣吟唱“無心咒”,臉色愈加蒼白,嘴角流出血液,雙腿發抖不止。
他們前面的四十九位一組的九十八上巫要麼加快敲打小鼓,要麼快速搖動暗金色鈴铛,嘴裡不住吟唱咒語。
沙木大巫師從恍惚中回過神來,用左手快速在嬰兒前額上一抹,嬰兒耷拉着頭徹底沒了氣息,接着一個白色小光團被大鐘霞光攝走。
所有上巫見狀立馬停止了動作,兩位站着的年老上巫頹然倒在地上,幾位上巫連忙前去幫扶。
無色巨樹的樹枝将嬰兒的屍體堆在最上面,接着縮回樹幹中消失不見,也不再顫抖。沙木大巫師一彈指,屍堆燃起熊熊大火。
上巫中的一員取出一個黑色罐子,打開蓋子,抛向火堆,在大火上一陣旋轉成水缸大小,然後往下一罩,将骨灰全部吸了進去,那位上巫雙手掐訣嘴裡一聲“回!”,黑色罐子快速變小,往他手上飛去,他将蓋子往上一扣,接着便把黑色罐子遞給了一位長老。
那位長老小心收好黑色罐子,不作任何言語。
已經抵達祖庭的古巫族七十二家家長,一百位上巫,二百五十位将軍,四位長老,兩位執政,以七十二家家長為一部,家長們互不相讓偶有推搡,有的嘴裡還罵罵咧咧,看來他們之間矛盾不少也不小。
以一百位上巫為一部,按年紀大小排列,以将軍和長老以及執政為一部,執政站在長老的前面,長老後面則是将軍們。
這三部,全都望着沙木大巫師。他們在暴風雨中渾身早已濕透,盤在頭上的黑色頭巾滴水個不停。
沙木大巫師向黑色布條輕輕招手,嘴唇微動,在指令下,黑色布條從地上飄到他的頭上,重新盤成頭巾,狂風中的淡銀色發絲,自動交叉而成辮子,繞着頭巾一陣穿梭,最後一截在額頭正中處支棱起來,朝斜上方。
沙木大巫師對着鬥篷又是一招手,鬥篷準确無誤地披在他的身上。
沙木大巫師瞧了上空的大鐘一眼,吟唱起一陣咒語,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攏,往巨大的祖庭洞口一指,大鐘一陣旋轉變得更大,朝祖庭洞口飛去,在一丈遠處頓住,離地面約四十九尺。
大鐘在巨大的洞口面前,顯得非常渺小,霞光照進洞中毫無反應。其他人見沙木大巫師一套動作做完,讓開一條道。
沙木大巫師停下咒語,不急不躁地走過小道。上巫們緊随其後,然後家長們,最後是執政院。
沙木大巫師在大鐘正下方站立,取下鬥篷向身後遞去,一位上巫恭敬地接過鬥篷,退回人群。
沙木大巫師往祖庭深深看了一眼,然後筆直站立,前臂和後臂在肘關節處成七十度角,左手掌放在右手掌上,兩個前臂和手掌,以及後臂和兩個肩頭連接成的線段,構成一個平行于地面的梯形。
接着,保持這個姿勢,由右手肘關節帶動右掌繞到左手掌上貼着左手掌,兩個手掌緩緩水平分開,直到兩根中指的指尖頂在一起,再讓左右五根手指的指腹貼在一起,朝向正上方,兩根中指保持原狀,左右手的食指、無名指、小指向掌心彎折,用大拇指腹按住這三根指頭的指甲蓋,随後兩根拇指、兩根無名指、兩根小指的第二節,緊緊相頂,嚴絲合縫,兩根中指則成三十度角。
沙木大巫師先大聲喊出“真元大印!”,然後念出“還魂咒!”,上方的大鐘随着咒語聲一陣抖動後霞光大放。
緊接着,沙木大巫師的眉心中飛出一個白色光團,愈來愈大,往祖庭深處而去,大鐘霞光中依次飛出從大到小的近五百個白色光團,跟随着前面的白色大光團,原本洞中微弱的無數火把,搖晃後突然産生一股強大的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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