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木大巫師所在的山腰處石柱的圓形頂端正吻合石面。石面上可并肩站立上百成年男子,面積不小。
石塊正面并排生長着,乍看有六棵黃、綠、白、紫、藍、黑六種純色的參天巨樹,但仔細瞧瞧,發覺白色巨樹和紫色巨樹中間竟還有一棵幾近透明的巨樹。
目光透過這棵巨樹,會看見一個點着無數火把的巨型山洞,洞口是正圓,直徑近百丈,雖有火光但極微弱,愈顯得該洞幽暗而深邃。
沙木大巫師不知疲倦地行着巫儀,看似隻有一種節奏,實則已進行了此系列的四十種,細微之處非道中人可察覺。沙木大巫師渾身濕透,閉着雙眼,不知什麼時候穿上了一件由蔔草編織而成的鬥篷,看起來就像一個勤勞的匠人。
第六發巨大火團再次升空,一陣絢爛後。
沙木大巫師突然中止巫儀,此時萬籁寂靜,風聲雨聲人聲一瞬間消失殆盡,不過樹枝仍在強烈搖擺,大塊雨滴無聲地傾斜、墜落、濺起水珠、然後消失。
沙木大巫師的眼神從迷離狀态恢複清明,走到無色巨樹旁,然後從右向左繞樹七周。
完成這項後,沙木大巫師背對祖庭洞口,盤腿坐下正對着無色巨樹,将神元鼓和曲龍弓放在左腿上,然後從行囊中取出一個木質上漆的中等杯子放在右腿上。
沙木大巫師做完準備,雙手十指交叉,放在胸口,并拍打三次,接着抽出左手,水平伸展、收回、拍在心髒位置四次,右手也做同樣的動作,反複五輪。
随後,沙木大巫師雙手十根手指指尖相頂,食指、中指、無名指緊挨着朝向天空構成三個尖角,兩根小指和兩根拇指往下壓,同兩個手掌一起構成一個與地面平行的六邊形,保持此狀并擡起到眉心高度。
沙木大巫師的目光透過雙手食指和拇指、無名指和小指間的洞口,穿過無色巨樹的樹幹,射向鷹頭山,嘴唇從慢到快觸碰,聲音從微不可聞漸漸清晰,随着一聲“真靈大印!”,接着吟唱出“喚血咒!”,隻剩表皮的面部漸漸紅潤起來,帶着不正常的殷紅之色。
沙木大巫師的胸口在咒語聲中不斷隆起和塌陷,一陣激烈的收縮再隆起後從嘴裡噴出一大口鮮血出來,血星子被風帶着撒在無色樹幹上,形成星星點點的紅色。
緊接着,又是四口鮮血噴射而出,右腿上的杯子在沙木大巫師的咒語聲中自動飛到其肚臍位置懸空,嘴角流出的大量鮮血一滴不剩從下巴滴到杯中,在這個深夜裡小聲卻尖銳的“嘀嗒”聲竟響徹整座缽頭山。
與此同時,遍布缽頭山山腰之下的古巫族人肅然站立,默然無語,表情極為凝重,正盡力控制着急促的呼吸。無論男女老幼心髒都在“咚咚咚”快速跳動,随着“嘀嗒”聲心髒幾乎從嘴裡蹦出來,人人臉上充滿了血紅色。
沙木大巫師的子孫們正按照輩份大小,整齊排列在石柱所在的平台,擡頭望着半山腰方向。
他們全身血紅,體溫飙升,渾身滾燙,皮膚幾乎紅得發紫。突然,襁褓中的嬰兒啼哭起來。然而,沙木大巫師的子孫和古巫族人都充耳不聞,任由嬰兒扯着嗓子大哭,對此似乎早有預料一樣。
七十二家的家長正各自率領家支成員分布在缽頭山山腰下的各處,從他們的位置來看,這是自古以來的規矩。
家長們穿着白色羊毛制成的披風,其底部接着精制的白色羊毛編織而成的吊穗,他們頭上都戴着由黑色布匹盤成着的頭巾。
頭部正中央長着一撮落到膝蓋處的長發,編成辮子後纏在帽子上,最後一節支棱起來,在前額處冒出,三十一家指向左邊,三十一家指向右邊。所有古巫族人都在等待着沙木大巫師的下一步動作。
祖庭前,那隻内部濃黑色,外部主要由黑色、黃色和紅色交替上漆的木杯中血液愈積愈多,待到半杯稍多的時候,沙木大巫師停止了吟唱咒語。
他已經臉色煞白,眼窩深陷,幾乎看不見眼珠,胸口塌陷,四肢除了一張皮就是骨頭,嘴角殘留血迹,活脫脫一具被吸幹血的幹屍。
沙木大巫師将神元鼓和曲龍弓收進行囊中,右手接住木杯,站起身來,朝着最右邊的黑色巨樹走去。
按理說,黑夜中黑色巨樹幾乎不可見,但從沙木大巫師的表現來看,他非常熟悉這些巨樹,早已記牢它們的位置。
山下古巫族人和沙木大巫師的子孫們臉色恢複正常,剛才的一幕就像沒有發生過一樣,隻有嬰兒的啼哭聲仍在提醒他們,方才的一切,并不是幻覺。
恰在這時,第七發巨大火團升空、爆炸、墜落,消散,但除了嬰兒的啼哭聲,沒有其他聲響可聞。
沙木大巫師走到黑色巨樹旁,念起咒語,過了一小會兒,用左手沾起杯子中的鮮血撒三下在黑色巨樹的樹幹上,然後依次在黃、綠、白、紫、藍巨樹樹幹上撒三下。
最後回到無色巨樹面前,将杯子中剩餘的鮮血全部倒在其樹根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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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木大巫師邊念咒語邊将杯子收進行囊,再掏出一個暗金色巴掌大的銅制鈴铛,口中咬出“萬靈大元咒”五個字,并開始搖動手中的暗金色鈴铛。
三聲“叮當~”後,頃刻間暴風聲、暴雨聲、鳥叫聲、蟲鳴聲、虎嘯聲、樹枝搖擺聲等等充斥着整座缽頭山。
一道紅色閃電從高空中直擊無色巨樹樹冠,無色巨樹的樹幹,樹枝因雷擊變得通紅并劇烈顫抖起來,就像一根巨大無比的燒紅鐵棒貫穿天宮,并攪動厚重的層層黑雲。
缽頭山山腰下的古巫族人見狀,将嘴前突,卷成柱狀,發出此起彼伏的“嗚哦~嗚哦~嗚哦~……”聲。
無色巨樹外的其他六棵巨樹在咒語聲中各自從底下生出六根黃、綠、白、紫、藍、黑的粗壯樹根往山腰下直奔而去,到大型石柱平台而止。
原本分布在缽頭山各處的各家家長在雷擊無色巨樹時已往大型石柱平台趕來,平時需要大力氣才能行走的山路,現在則輕松無比,似乎在穿越空間一樣,距離變得比往常至少短了千倍。
他們穿過人群,正排成十二列,筆直站在六根各色的粗壯樹根前。
七個小夥見家長們均已準備就緒,又将長棍頂端合在一處,他們自己化成一股輕煙鑽進手中的木棍中。
七根木棍瞬間合成一根,并不斷長出黃、綠、白、紫、藍、黑色絨毛,然後長成一根碩大無比的彩色羽毛落在石闆上,在狂風中竟能紋絲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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