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文士注意的眼神,歸晚苦笑一下,一時間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注意到她尴尬的境地,連那冷漠少年都把眼光移了過來。歸晚心中叫苦不叠。正想叫小二拿紙筆,她立張字據什麼的,少年已經一錠銀子拿了出來,放在桌上。小二笑着拿着飯錢和賞錢走了,歸晚楞在當場,真是沒想到那冷漠的少年是個外冷内熱的人。帶着感謝對着他笑了笑,低聲說:“謝謝。”少年悶悶得回了一聲:“不用。”就再沒說任何其他字眼。歸晚不以為許,想想對方應該是個不愛交際的人,但是就這樣欠一個陌生人的人情,實在不是很妥當。心下一轉,問道:“兄台家住何處?我明日定當歸還。”少年正低頭喝了一口酒,聞言,擡起頭,看着歸晚:“不用了。舉手之勞。”文士也對着歸晚笑道:“是啊,小兄弟,出門在外,難免有不方便的時候,你就不用客氣了。”對方都這樣說了,再客氣就太扭捏了,歸晚這樣想,站起身來,對着少年和文士,欠了欠身:“多謝了,那我先告辭了。”轉身離去,走出酒樓,已經是上燈時刻了,一陣冷風迎面吹來,歸晚看着街上的人比起她進酒樓時真是少了許多。倒是官兵多了不少,三兩個一組,不知道在搜索什麼。也許真是發生什麼事了,這麼想着,連逛的興趣也沒了,何況身無分文,想到這,回想起剛才的情景,歸晚忍不住一個人笑起來,從小到大,這樣的事倒是頭一回,這感覺還真新鮮。那個少年不是普通人吧。那種冷淡的氣質,還有那種嚴厲時肅然的眼神,再加上那中年文士,談吐不俗,兩個人必定有些來曆。擡頭一看,天色快要全暗了,還是回家吧。盡管知道,樓澈今天是不可能從宮裡回來,但是晚回去,玲珑會擔心的吧。轉過身,決定從小路走,然後從後門回家,如果讓下人看到自己男裝,有損她丞相夫人的美譽呢,盡管名譽這種東西虛僞得讓人厭煩,但是還得時刻維護它,還真是矛盾的無奈啊。感歎着,歸晚走到了百華街的街尾,拐進一條靜谧的巷子。後來,歸晚數次後悔當初自己這個小小的決定,如果當初選擇的是大路,也許就不會有這麼多的麻煩了吧,可惜當初的自己并不知道。那條巷子既清潔又安靜,其主要原因是巷子的另一頭通向京城好幾家高官的後門,其中也包括樓丞相的府邸,所以即使到了晚上,這也是非常安全的。安全,這是對普通情況來說。當然也會有例外的時候。而歸晚似乎就碰到了例外,當她才走進巷子,還沒走幾步,忽然看到眼前黑影閃過,還以為自己眼花,下一刻,一把匕首已經橫在脖子邊。一個硬聲硬調的聲音在她耳邊說:“不要回頭,慢慢往前走。”聽話地往前走,并不反抗,走了一小段路,已經聽不到任何的喧嘩聲了,身後的那個生硬聲音才命令道:“停。”歸晚聽話地停了下來。身後卻沒有任何動靜,歸晚到此刻有點心慌了,這種讓人窒息的沉悶讓她有點不知所措。感到身後的那個人呼吸有點亂,時細時粗。難道他受傷了嗎?這念頭飛快閃過歸晚的腦海,轉念一想,對方有武功,即使受了點傷,自己也不可能靠武力取勝。就在她苦思對策的時候,刀離開她脖子少許,身後人突然又開口:“把衣服脫下來。”聽到這話,歸晚頭痛了,本來身外之物,他如果是搶劫,她倒也好應付,可是現在面對這樣匪夷所思的要求,她還有她丞相夫人的美譽要維護,是堅決不能答應的了。不幸之中的大幸,從他說話中明顯表現的氣弱,歸晚可以肯定他是受傷了,也許還不輕。何況他生硬的語調讓她起了疑心,乘着刀離開脖子,她突然回過身。五、蠱丸之毒霍然轉身,一張蒼白的臉映入眼,借着月光看清對方的臉,心裡暗叫不好,大麻煩惹上身了。臉部輪廓分明的線條,深邃的五官,比一般男子更高壯的身型,再加上一口生硬的話音,分明是個異族男子,而且身穿囚衣,囚服露出的地方可以明顯看到被拷打過的痕迹,分明是逃犯,聯想起這次邊關戰事大捷,剛才看到酒樓門口官兵增多。歸晚已經大緻猜出他的身份,肯定是這次戰敗被俘的弩族将領。想完,心裡哀歎,什麼不幸的事似乎都在一天裡碰到了。耶曆快要連拿匕首的力氣都沒了,逃出來已經用完他所有的力量,可是現在不能倒下,他的意志力提到最高,隻要換了衣服,乘着天黑,還有絲機會逃出京城,如果到了天亮,一切都完了。就在他想喘口氣的時候,被他所挾持的少年忽然回過頭,讓他反應不及。殺了他,剛轉過這個念頭,他提起一口氣,這時候,他看到了少年的臉。是月神聽到了他的祈禱,現身他的眼前了嗎?他疑惑。月光下,少年的臉一半在亮光裡,一半在陰影裡,照在光線中的半邊臉明秀美無雙,影在黑暗中的臉清豔絕倫,顯得無邪的表情在月光下隐隐帶着邪媚。頭腦一陣恍惚,耶曆這一刀砍不下去,弩族的人世代供奉月神,而眼前少年給他太大震撼,在這危機四伏的時刻,他無法辨别這是夢是幻。狠起心,拿起匕首向自己的手腕劃了一下,頓時血流出來,感到刺骨的痛,他的頭腦因為這痛楚清楚了許多,再凝神看向少年。常聽說天朝有的男子貌如女子,沒親眼看到,還不怎麼相信,現在耶曆心裡感到些失望,自己還以為死之前,看到了月神。兩人都不吭聲,沉默了好一會兒。歸晚的心跳得有些快,後悔剛才轉過身,就在自己轉身的一瞬間,她看到這個異族男子眼裡的殺意,當時的心都涼了半載,手已經摸到袖子口,不到萬不得已,她并不想用這個東西保命。在猶豫間,男子突然顯出詫異,疑惑,不敢相信的表情,嘴裡還輕輕念了一句:“索格塔?”索格塔是什麼?應該是他們弩族的語言吧。不管是什麼意思,這個詞救了自己的命,也救了對方的命。不然的話,一定是兩敗俱傷的局面吧。思緒轉了轉,正想着怎麼脫身,忽然注意到那男子看她的眼神越來越怪,甚至帶着迷離神志不清了嗎?正想着是否要乘這個機會往外跑,對方做了個讓她動彈不得的舉動,他居然拿匕首劃了自己一刀,劃得那麼深,血從傷口湧了出來。歸晚馬上明白他的意圖,他的眼神由迷離又轉為犀利,瞪着自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歸晚不敢動,怕一個小小的動作都會刺激他做出更瘋狂的事情,他如果隻刺他自己到也算了,萬一刀鋒一轉,劃到她的身上,那就不好了。背脊上冷汗都滲出來了,歸晚依然帶着算是親切的笑看着對方,希望降低對方的敵對态度。耶曆看着他,心裡有點佩服,現在已經知道對方是個俊美得過分的少年,可是面對這樣的場面,他既沒有大叫,也沒有慌亂,仍然帶着那種自如的笑容,一時間,耶曆不知道該不該殺他,時間在流失,力氣也快沒了,現在殺他于事無補,何況他那麼像索格塔的化身。正苦苦思索怎麼辦的時候,他注意到少年也在沉思,忽然一個念頭閃過腦子,這個少年這樣的容貌,這樣的鎮定,不是普通人,也許靠他能救自己一命,而且自覺告訴自己,那美少年絕對不像外表那麼纖弱。說時遲,那時快,在歸晚還沒完全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那男子抓住手臂,下颌被捏住,剛吃痛,微微張開的嘴中已經被塞進一粒東西,還沒嘗到味道,已經滾進肚子,心一慌,直覺告訴她,得馬上吐出來,伸手用最大的力氣推開男子,她立馬蹲在一旁,幹嘔起來。也沒去細想男子被她推開的問題。男子最後一絲力氣都用完了,被歸晚推開,側躺在地上,看到歸晚的動作後,他冷哼了一聲,說道:“沒有用的,這是弩族的‘蠱丸’,你吐不出來的。”聞言,歸晚心裡一悶,“蠱丸”她聽說過,是種隻有弩族的高位者才會使用的密毒,回過頭,冷眼看着躺在地上的男人,沉思一下,想通了,不怒反笑:“你已經是死路一條了,你想我救你。”好聰明,耶曆也笑:“你别無選擇不是嗎?”輕哼了一聲,歸晚放棄嘔吐,站起身,俯視着耶曆,帶着淡淡的表情說道:“我能在京城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你怕我找不到能解毒的人?”笑話,她是丞相夫人,何況丞相給過她承諾,要翻個京城,以樓澈的權勢,能有多難?“可就算你翻了整個京城,也找不到解藥,”見歸晚嘴一動,他趕在她前面說,“等你找到弩族人,毒也要發作了,何況并不是每熱弩族人都會使用和解‘蠱丸’。”知道他所言不假,歸晚沉吟:“我怎麼知道你剛才給我吃的是‘蠱丸’,而不是十全大補丸。”男子啞然,忽然伸手,用盡力氣,才從腰帶的暗囊裡摸出一根約一寸長的銀色棒子,放到嘴邊,輕輕吹了一下。沒有聽到任何聲音發出,正疑惑間,一種錐心的痛從胃部傳開來,痛得歸晚差一點就失去意識,身子因為受不了疼痛,半蹲,痛楚一直延伸到心髒,說不出任何話,手捧着心髒疼痛的位置,等着痛苦過去,等了大約有一盞茶的時間,痛慢慢褪去,歸晚覺得熬過了半天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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