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裡有幾座不高不矮的岩堆擋住了視線,黑洞洞的看不真切,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掙動,忍受,發出難耐的音節。
“是中了陷阱的野豬嗎?”派蒙猜測。
“噓。”空對她打了個手勢,示意安靜。看形勢,魈今晚不在,他一個人必須小心行動。
等等……
空慢慢接近後,發現有些不對。
越往裡走,湖水的顔色變得越發幽綠,層層黑煙浮出水面,像是随時會沸騰一般。那團掙動的中心更是黑氣缭繞,暗綠竄飛。
繞過一道彎,岩石背後的景象徹底暴露,白日裡平常如初的仙人正半身落在池水中,艱難地壓抑着某種痛苦。
“是魈!”派蒙吃驚地喊出了聲。
卧坐在水中的夜叉驟然睜眼,握槍撐地的手猛地收緊,無數風刃撲面襲來。空用劍堪堪擋住了一輪,就被沖飛數米遠。
“嘶,下手太狠了。”他腳下踉跄幾步,緩慢直起身。身上被枝條拉破了好幾道小口。
“魈這是……怎麼了?”派蒙跟着一道被掀飛,扒在空的肩頭上。
“這些黑氣……”和上回的古樹如出一轍,這是怎麼回事。不行,得想辦法阻止他發瘋。空還想再往前走,卻被黑氣中心的人阻攔。
“别過來!”
魈看起來理智尚存,還好還好。
空提着劍快步沖上去,“等着!”說完便舉手一落,“荒星!”大型岩造物從天而降,正正中中地砸向池中的人。
以魈的本事想躲很容易,但他并沒有,硬生生接下了這一遭。
砰地一聲巨響,水花迸濺,澆濕了全身。荒星牢牢地嵌入岩堆,像一座牢籠把人困在其中。
魈的意識極為混亂,無數邪物的悲鳴怨念在腦内橫沖直撞,蝕骨的痛感在灼燒他的理智。
如今被外力狠狠地一砸,反倒清醒不少。他自願被控制在小小的岩牢中,也是無奈之舉。
他松開了緊握長槍的手,用力扒上牢壁,鋒利的岩塊直接割裂手套,深深地凹進血肉中,淡淡地腥味漫入水中。但魈毫無知覺一般,隻想用外界的痛苦來緩解自身的苦難。
如果肉身的痛苦能夠替代數千年的精神折磨,他想他早就會親手撕裂自己。畢竟仙人,修補肉身總要容易許多。
入冬的池水寒冷似錐。失去知覺的雙手就像被寒冰包裹,直到另一雙帶着暖意的手湊了上來。那雙手擠開了冷水,用自己的溫度包住他的手背。
“醒醒,魈,松開。”是空的聲音。
那點不怎麼火熱的溫度順着手背一點點傳開,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那些叫嚣的怨念在漸漸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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