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是我折的小螞蚱。&rdo;&ldo;很像啊,什麼做的?&rdo;喬岫蕃把玩着小螞蚱。&ldo;是粽葉,所以不太牢固。&rdo;&ldo;很可愛。&rdo;&ldo;你喜歡可以送你。&rdo;玉麟笑着說。&ldo;那我卻之不恭,就收着了。&rdo;喬岫蕃把小螞蚱擺在車子上,靠着一瓶香水。&ldo;放在這裡好難看的。&rdo;玉麟擔心地看看這個名貴豪華的車。&ldo;有什麼難看的,玉麟做的,很漂亮。&rdo;不知不覺中喬岫蕃改口叫玉麟。玉麟,這兩個字從喬岫蕃嘴裡吐出來,圓渾的,帶着粗嘎的兩字,最後還透着絲清亮音。&ldo;謝謝喬大哥。&rdo;玉麟回應着。&ldo;還好你沒叫我喬大叔。&rdo;喬岫蕃笑。喬大哥,喬大哥,其實玉麟好想多叫幾遍,這樣的稱呼讓玉麟覺得自己是與他親近的,沒什麼距離的,微微受着保護的。這一天很開心,回到家,玉麟把甜甜圈拿給小莫吃。&ldo;姨媽,你也來吃一塊。&rdo;姨媽的眼睛從眼鏡片邊一斜,&ldo;不吃甜的,小莫你快些吃好去做功課。&rdo;&ldo;好煩。&rdo;小莫抱怨。&ldo;小莫要聽媽媽的話。&rdo;玉麟摸摸小莫的頭。小莫終于被哄着到屋子裡做功課。&ldo;玉麟,你發工資了?買這些東西?&rdo;姨媽邊打毛衣邊漫不經心狀地問玉麟。&ldo;哦,沒有,是人送的。&rdo;姨媽瞅瞅,&ldo;這個蠻貴的。&rdo;&ldo;但很好吃,姨媽也吃個。&rdo;姨媽笑笑,&ldo;我一吃甜的就困,晚上還要監督小莫,不好睡過去的。&rdo;&ldo;小莫這麼大的人,會自己認真的。&rdo;&ldo;他?省省吧,我昨天晚上偷偷從門縫裡瞄他,果然沒在複習,在看閑書,被我收起來了。&rdo;姨媽朝桌子邊努努嘴,一本偵探小說被壓在杯子下做杯墊。玉麟知道自己是說不過姨媽的。&ldo;玉麟,不要總是和小莫玩,他是要有前途的人,要上大學,現在沒大學文憑的人在社會上就是垃圾,沒人睬的。&rdo;姨媽打着毛衣,她一年四季都打毛衣,有時候打了又拆,拆了又打,自己也不知道要做什麼,隻是打着,繞着線,和蜘蛛織網似得一刻不停。玉麟心裡被微微刺痛,自己連中學都沒讀完。慢慢走上二樓,玉麟有些難過,這個世界,外婆瘋了,姨媽又和自己有隔閡,一個貼己的親人也沒有。不,還有喬大哥。玉麟心底灰暗的小角落又冒出一小火光:喬大哥對我很好,還買甜甜圈給我吃,一點都不嫌棄我。想着想着,心裡又暖和起來,手捂捂發燙的臉,慢慢撐開兩指縫,玉麟看見昏黃的小燈懸在斜頂上,搖搖墜墜的,恍然間似又看見喬岫蕃那張溫和英俊的臉。他該不會出現在我夢中吧?玉麟紅着臉想。江邊當天夜裡玉麟果然做了個夢,夢裡是煙雨蒙蒙的小鎮,那條悠悠的雨巷,輕靈的雨聲,小玉麟躲在父親懷裡,父親手上打着油紙傘,溫和地笑,但一轉眼,父親的臉變成喬大哥的臉,玉麟猛地一紅臉,趕緊掙紮着下來,卻被喬大哥牢牢按住,不能動彈。早晨起來的時候,玉麟的臉埋在枕頭上,久久不肯擡起,自己也羞自己居然做這樣匪夷所思的夢。日上三杆,中午時分,今天的太陽有些大,玉麟正忙着炒菜。&ldo;那個喬老闆又來了。&rdo;小秋掀起簾子。&ldo;什麼?喬老闆又來了?趕緊的,别怠慢了。&rdo;姜子布捋起袖管,胡子一吹一吹。&ldo;他來也是要小薛做菜的,姜師傅,你可以省心。&rdo;小秋狡黠地笑。&ldo;丫頭片子!&rdo;姜子布咒罵,又怨恨地看着玉麟,随即假裝不經意從玉麟身邊走過,那雙大頭皮鞋重重地踩在玉麟的白球鞋上。&ldo;啊!&rdo;玉麟痛得抛下鏟子,皺眉,低頭一看,洗得很幹淨的球鞋上有快烏黴斑似的髒迹。&ldo;小心點!别礙着路!&rdo;姜子布斜眼看玉麟,眼珠移下,滿意地欣賞自己在玉麟腳上的糟蹋。玉麟不語,着手去處理炖豬腳。姜子布自己沉浸在喜悅裡,忍不住陰笑,哼起小曲來。玉麟炒好菜,把菜端出去,心裡想着又可以見到喬大哥,洋溢着滿足。姜子布伺機湊湊那鍋豬腳,正用文火微微炖着,香氣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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