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玉麟感到好累,隻覺得前途渺茫,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第二天上班,玉麟又有了精神,任憑别人怎麼說,自己隻是管好自己的事情。下班時,走出餐館,玉麟又看見了喬岫藩。他正抽着煙,玉麟幾乎沒見他抽過煙,一時好奇,沒去叫他,隻是站在他身後細細地看。喬岫藩手執着一根細長的煙,淡淡煙霧繞着他的脖頸,在夜光下,像是幾縷青絲。抽着抽着,喬岫藩咳嗽了幾聲。&ldo;喬大哥。&rdo;玉麟叫他。喬岫藩回頭,看見玉麟,笑着滅了煙。&ldo;怎麼不抽了?&rdo;玉麟問。&ldo;怕你不喜歡煙味。&rdo;&ldo;沒事,你抽好了,但要少抽,總歸是對身體不好的。&rdo;&ldo;其實我也好久不抽了,一直想戒,但總是戒不掉。&rdo;喬岫藩拿出煙盒,&ldo;剛才又忍不住,在路邊買了包,味道劣質得很。&rdo;玉麟看看煙盒,上面是大朵大朵紅豔的茶花。&ldo;我從沒抽過。&rdo;&ldo;玉麟當然是不會抽的。&rdo;喬岫藩看着玉麟細白的牙齒。&ldo;不過我想嘗嘗,可以嗎?&rdo;玉麟笑笑。喬岫藩撥弄着煙盒,笑笑:&ldo;偶爾嘗支也不錯,不過這煙太次。&rdo;&ldo;沒事,我又不是煙客,分不出好煙差煙。&rdo;玉麟抽出一支聞聞。喬岫藩拿出打火機,為他點上。玉麟小小細一口,覺得沒味。喬岫藩笑笑。玉麟又大吸一口,隻覺得一團苦澀沖鼻的東西在嘴裡晃蕩,随即嗆了出來。&ldo;味道不好吧?&rdo;喬岫藩拍拍玉麟的背,&ldo;你真不适合抽煙。&rdo;玉麟搖搖頭,又吸。&ldo;可以吐個圈圈。&rdo;喬岫藩在一邊指導。玉麟不會。喬岫藩很自然地拿過煙,放進嘴裡,然後吸一口,吐個圈圈。玉麟靜靜地看着,喬岫藩吸煙的樣子優雅貴氣,那些煙霧像是被他控制一樣,水帶似得很自然地繞在他周圍。煙霧缭繞後是喬岫藩那張溫和英俊的臉。&ldo;以前抽完後要嚼酸黃瓜,那樣牙齒幹淨些。&rdo;喬岫藩笑。&ldo;好有意思。&rdo;玉麟轉轉眼睛,&ldo;我連煙都不會,好丢人。&rdo;&ldo;沒什麼丢人的,煙說到底都是有些髒的,不适合玉麟。&rdo;玉麟表情有些尴尬,想了想還是實話實說:&ldo;喬岫藩大哥覺得我很幹淨嗎?我都坐過牢,在那渾濁的地方呆了十年,怎麼可能會幹淨?&rdo;說罷,心裡的苦澀溢開來,直沖喉頭,怎麼也擋不住。喬岫藩一聽,不由地心疼。&ldo;我不管什麼過去,我隻知道現在在我面前的玉麟是最善良最幹淨的。&rdo;&ldo;真的嗎?&rdo;&ldo;我不說假話。&rdo;喬岫藩凝視着玉麟,眼睛裡是一抹又一抹的疼惜。&ldo;我真的好開心,其實别人怎麼說我都不在意,就是怕喬岫藩大哥……&rdo;玉麟說着低下了頭,語調艱澀,&ldo;讨厭我。&rdo;&ldo;怎麼會呢?我挺喜歡你的。&rdo;喬岫藩認真地說。玉麟擡頭,對上他那雙真摯的眼睛,眼角是散開的細細的紋理。&ldo;就像我的弟弟。&rdo;喬岫藩又說。還來不及興奮,這句話又像小涼水一樣潑過來,玉麟有點難受,他直覺地在心裡說:不想做弟弟。兩人慢慢走着,一會兒說說話,一會兒沉默,這天的星星很多,玉麟忍不住去數。&ldo;數得完嗎?&rdo;喬岫藩笑。&ldo;我沒有全數,隻是數手掌這一塊的星星。&rdo;玉麟舉起手,伸向星空。&ldo;那我也玩玩。&rdo;喬岫藩也伸出手,數着自己這塊範圍裡的星星。很漂亮的夜景,像一塊柔軟的天鵝絨布上綴滿了亮晶晶的小冰屑。玉麟不由地比着自己和喬岫藩大哥手的大小。&ldo;到底是年輕。&rdo;喬岫藩看着玉麟的手,修長,白皙,指甲很幹淨,指尖泛着淡紅。&ldo;喬大哥又不老,何況年輕又什麼用,我甯願活得短,但有價值。&rdo;玉麟擡着頭,邊說邊數着星星。&ldo;上次說的事你想過沒有?讀書的事。&rdo;玉麟轉頭看看喬岫藩:&ldo;說實話,我也想去學點東西,但我不願意麻煩你。&rdo;&ldo;我就知道是這個原因,你和我這麼生分嗎?&rdo;喬岫藩正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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