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随便吧,清淡點就好。&rdo;&ldo;好好,您等着。&rdo;姜子布拱着手,彎腰颔首。喬岫蕃靜靜地坐着,伸手往大衣裡掏雪茄,拿出一根,又放回去,微微笑笑,自己是怎麼了,居然有些失落。不一會,姜子布端菜上來,眉眼裡都是笑。喬岫蕃手裡捏着報紙,悠悠地看。&ldo;喬老闆,請。&rdo;喬岫蕃點頭,正要動手,發現桌沿有些污漬,染在大衣上。&ldo;怎麼回事!小秋你這丫頭片子,又混哪偷懶去了,桌子都擦不幹淨!&rdo;姜子布大喝,目光如沾火箭,刷刷地向小秋射去。&ldo;算了,也不礙什麼事。&rdo;喬岫蕃淡淡地笑。姜子布轉頭,立刻變臉,眉毛眼睛擠一條蚯蚓,&ldo;喬老闆甭和那些下人計較,快嘗嘗子布的手藝。&rdo;喬岫蕃一手啟動筷子,一邊看着報紙。姜子布腦子裡轉了又轉,掏空腦髓,想着一些話題。&ldo;喬老闆,您怎麼看美國黨派問題?子布還是支持民主黨的,那更強調自由,人權,多好!&ot;喬岫蕃但笑不語。姜子布又轉轉尖削的腦袋,一手捋捋胡子,&ldo;喬老闆一定喜歡看動作片吧!子布有很多好萊塢大片,特刺激,飛車,電軌,轟炸,看得眼睛都挪不開,喬老闆要有興趣,子布可以給您送去。&ldo;喬岫蕃皺皺眉,筷子夾住鹌鹑的頭,一折。這鹌鹑頭硬,還張着口,嘴邊焦焦黑黑的,被宰之前一定是隻聒噪的鹌鹑。姜子布頭上滴汗,這喬老闆怎麼一點反應也沒有。&ldo;哦哦哦,子布想起來了,今早的報紙上有一則新聞,說現在未成年少女堕胎的人數大大提高啊,子布看了真是心痛,做父母的攤上這樣的孩子也是作孽!&rdo;喬岫蕃擡頭看看姜子布,他一邊啧歎氣,一邊卻又是沉浸在巨大的興奮中。&ldo;都是沒家教的東西!喬老闆是貴千金還是貴公子啊?&rdo;&ldo;我沒結婚,何來孩子。&rdo;&ldo;啊?!喬老闆,您真是耽擱了,日理萬機,末了,都耽擱了自己,對了,是不是瞅不上眼?&rdo;姜子布像發現了大秘密,立刻湊過頭去,兩撇胡子一上一下。&ldo;我?我不太喜歡女人。&rdo;喬岫蕃擱下筷子,看看窗外。&ldo;啊!?&rdo;又一陣驚奇,&ldo;也對也對,喬老闆,現在的女人都和鴨子似的,煩!像子布那口子,嘴片子一刻不停,有時候急起來真想扇那婆子一巴掌!&rdo;姜子布說到激動處,還劃起手勢。喬岫蕃拿出方巾擦擦嘴角,&ldo;買單吧。&rdo;&ldo;喬老闆,你都沒怎麼動……&rdo;姜子布瞅着桌子上幾乎完整的菜。&ldo;還有點事。&rdo;喬岫蕃起身,整整大衣,&ldo;對了,小薛去哪了?&rdo;如一盆冷水澆在姜子布頭上,&ldo;我也不知道,那孩子怪陰沉的,話也很少,有時候鬼鬼祟祟的。&rdo;這喬老闆怎麼總是小薛小薛的?姜子布咬咬牙,能诋毀多少算多少。喬岫蕃冷冷地看一眼姜子布喋喋不休的厚唇,轉身走人。&ldo;慢走慢走!快,給喬老闆開門,别碰着,當心!&rdo;姜子布笑着,拱着手。話說玉麟今天是請假去養老院看外婆,外婆已經瘋了,目光呆滞,渾身浮腫猶如一團面疙瘩,玉麟摸摸外婆的皮膚,軟軟塌塌的,心裡很酸。給外婆洗腳,外婆兩腳青筋縷縷,一條條凹凸不平,猙獰可怕。喂外婆吃水果罐頭,外婆嚼不動,玉麟用勺子一點點磕碎,輕輕送入外婆嘴裡,像很小時候外婆喂小玉麟一樣,每每那時候,玉麟總是張大嘴,一塊黃桃沒吃完,就索要下一塊。玉麟替外婆擦擦嘴角,用力抱住外婆:&ldo;外婆,我會陪着你的。&rdo;窗外是簇集的大朵大朵栀子花,這是老家那條河邊常盛開的花,香氣疏淡,一片潔白典雅,似霜裹葉,雪封枝。外公摘下一朵給外婆,父親摘下一朵給母親,這是美麗的回憶。不會隻是回憶,玉麟咬咬嘴唇,他還有外婆,還有工作生活,還有……喬岫蕃?玉麟吓了跳,自己怎麼會想到他呢?想到他寬厚的肩膀,溫和的笑容,結實的雙臂,突然臉上蔓延開熱熱的感覺。不能否認,這段時間看到喬岫蕃的次數越來越多,有時候幾日不來,玉麟非常挂念,這樣的感覺好象很陌生,像是種微微懵懂的羞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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