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聽到這個消息時,甚至想,其實這樣也不錯,她……會照顧這個安靜的男人一輩子的。這天夜裡,許展睡得不太踏實,總覺得自己恍惚間還在老家縣城的那間逼仄的公寓内。熟悉的空間,熟悉的壓迫窒息之感,卧室裡時不時傳來張大賢爛醉後的叫罵摔打之聲,而媽媽的哭泣混雜其中,刺得耳膜被針尖劃破一般的生疼……她真想沖出這個家,可是門外鬼影幢幢,似乎有無數鋒利的爪子抓撓着那單薄的鐵門。怎麼辦?許展總覺得那門外的怪獸好似能吃人一般,急得她尋不到方向,如果無頭蒼蠅一般在屋裡亂撞。這時,一隻手抓住了她的手,&ldo;走!跟我跳窗戶去&rdo;再往樓下一看,下面竟是萬丈深淵。許展忍不住扭頭看着身邊的男孩‐‐那是十二歲時的汪一山。&ldo;這能跳嗎?我們會摔死的!&rdo;汪一山沒有說話,隻是緊緊抓住了自己的手她也不知怎麼了,竟如催眠一般,也跟着踏上了窗台。眼睛一閉,縱身一躍,直直的摔了下去。這逼真的幻象,讓睡在床上的許展猛的一顫。在猛一睜眼的瞬間,還以為自己的身子在往下墜,下一刻便會粉身碎骨,萬劫不複……額頭冒着冷汗,微微清醒的一刻才發現,她的手,此時正被另一隻大手緊緊的握着。伴着窗邊揮灑下來的幾縷月亮的清輝,她看見那手的主人正用一雙明澈而略帶疲憊的眼睛緊緊地盯着自己。許展有些恍惚自己還在夢中,不然一直昏迷不醒的汪一山怎麼會坐在自己的床邊?可手心傳來的逼真的溫熱,提醒了她,這不是夢!&ldo;你……你醒了?&rdo;許展忽地坐起,血往上湧,頭有些暈眩。汪一山似乎想要摟住他,可剛動一下,人就晃了三晃,跟薄紙片糊的人似的,反倒要許展扶住了他。汪一山順勢倒在了許展的身上,滿頭是汗地微微喘着氣。許展條件反射地想把他推出去,可看到強勢的男人現在這弱不禁風的德行,手到底還是沒有使上力氣。隻能扶着他靠着床頭躺在了自己身邊,并替他蓋好被子。&ldo;你什麼時候醒的,怎麼自己一個人跑過來了?&rdo;汪一山雖然身體使不上勁兒,可眼睛卻貪婪地看着身邊的這個女孩。剛剛生完孩子的她并沒有像大多數的孕婦那麼臃腫,還是那麼纖瘦的樣子,頭發睡得蓬亂,顯得臉兒越發的小,隻是胸部因為漲奶比以前更大了,因為孩子食量小,吃得不多,方才在睡覺的時候,奶水溢出了不少,衣服的前胸濡濕了一片,發出淡淡的奶香味。也許是昏睡的時間太長,汪一山抿了一下嘴唇,突然覺得自己很渴,忍不住許展的胸前湊了湊。許小媽不知汪一山略帶黃色的盤算,還以為他支撐不住了,連忙又往他這邊靠了靠。汪一山突然覺得許展發生了些微的改變,要知道這女孩除非算計了他什麼,不然她從來都沒有這麼主動地靠近過自己。可就算是一個細微的動作,都能叫他有種莫名的欣喜,他将長着胡茬的下巴搭在了許展的腮邊,感受着小女人細膩的肌膚,忍不住輕輕地磨蹭了幾下。&ldo;下午就醒了,身體睡得太久,一時間站不起來,後來能動了,就過來看看你。&rdo;就算心裡雀躍得不行,汪一山的表情還是淡淡的。嘴上說得輕松,可昏迷了那麼久的人,起床走幾步,并不是嘴上說得那麼簡單的事情,他知不知道,他給予自己的濃烈愛意,像座搬不動的山,壓得自己喘不過氣來。就在這時,他又說道:&ldo;能活着再抱住你……真好……&rdo;本來就被那瘋狂的夢境攪得有些心神不甯,再聽到汪一山那嘶啞的嗓子撞擊着鼓膜,許展的眼淚一下子就從眼角溢了出來。如果他還是那個童年時代認識的小山哥,此時,自己應該緊緊地抱住他,在劫後餘生時痛快地大哭一場。兩人第一次重逢時,許展就納悶汪一山的嗓子為什麼是不正常的沙啞。現在她才明白,那次礦坑的災難,讓汪一山的嗓子受到了器官性的損傷,所以他現在的嗓子才會如此的破敗沙啞。他們倆是怎麼開始的呢?那時的自己,其實不太懂那種朦胧的感情,可少年提出要她做他女朋友時,别扭害羞的表情,還是讓她心裡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悸動。學校的同班同學早就有男生偷偷地給班裡好看的女孩傳紙條,要好的同學曾經偷偷給她看過。上面是不知從哪裡抄來了詩,什麼&ldo;鮮花送給我最親愛的人,我要你做我的女人……&rdo;看着就挺流氓的。可汪一山不同,他給自己的情書是一大張信,上面寫滿了紅色的字,後來許展才知道,那是他劃破手指寫的血書。這種震人發聩的情書,與幼稚的抄襲立刻拉開了檔次。孩子的世界,跟大人的真不一樣,這種像瘋子一樣讓成年女性唯恐避之不及的行徑,居然得到了一群十來歲小女孩的豔羨,都争先恐後地看了一遍,一緻認為這樣字字見血的情書最真誠,最不容易變心。于是從來沒有錦衣華服在夥伴跟前炫耀的許展,終于有了一個讓她揚眉吐氣的小男友。那時男友的功用單純得令人發指。對于囊中羞澀的小男孩來說,交個小女友就是意味着找個分自己零花錢的小吃貨!少年會買一大堆的好吃的給自己,而小女孩的任務是吃完愛的雪糕後,舔舔舌頭,沖着他甜甜地笑,或者趁着周圍沒人,羞澀地拉拉手,可倆個人卻誰也不好意思看對方一眼,就這麼無聲地走着,隻有兩隻汗津津的小手,緊緊地握在一起。還記得那時的他,嗓音是很好聽的。兩人單獨相處時,他是最喜歡唱歌的。12歲的少年,站在山頂,一遍學着大人的樣子,深情地望着自己,一邊肆意地放開喉嚨,高聲歌唱的張學友的那首《想和你去吹吹風》,她記得那時的歌是那麼好聽,少年在滿地的綠地襯托下,似乎帥氣了不少。于是歌聲一遍一遍地萦繞在耳邊‐‐&ldo;想和你再去吹吹風,雖然你是不同時空,還是可以迎着風,随意說說心裡的夢……&rdo;可這美好的回憶,離得那麼遙遠,就像歌詞一樣,消散在另一個時空,美好的少年,幹淨的嗓音,早已經被那嘶啞的嗓音帶來的會議所取代,肆意地嘲弄,無情地威脅,在床上的邪惡地挑逗低語,都提醒着許展:他‐‐早就不是那個山頂上開朗明媚大笑的小山哥!有些東西被風吹得零落不堪,就再也找不回了……可能是厭惡自己現在這副随風搖擺的嬌柔模樣,醒來後的汪一山,半點病人的自覺都沒有。醫生囑咐他小心刀口,最好在床上由護士幫助他大小便。結果汪一山愣是把先後三個小護士罵得哭腫了眼兒,不聽醫生言的後果是,傷口被扯裂了兩回。看着鮮血淋漓的傷口,許展再也忍不住了,指着汪一山的鼻子跟訓孩子似的一頓大罵,沒想到,平時飛揚跋扈的主兒,現在居然老實得低眉順耳,乖乖地聽許展一頓訓斥後,再由着她端來尿壺,接到自己的下面。當許展皺着眉看着手裡捏着的那根,像一瞬間充了氣兒的大黃瓜,真是強忍了又忍,才抑制住了把尿壺扣在他頭上的沖動。汪一山也發現他這次受傷後,許展态度的軟化,傷勢陡然加重,連喝一口水,都得老婆親自去喂。事實證明,千年的怪物,萬年的老妖。汪魔頭雖然看着憔悴,但愈合能力驚人,傷口不到一個月就長得七七八八了。這一個多月來,醫院其實并不太平,汪洋自從拂袖而去,再也沒有露面。汪家的律師前後來了三撥,都是來辦理汪洋與汪一山斷絕父子關系的法律手續的,同時要向汪一山的生母追讨賠償,支付巨額的精神賠償費。他們的親子鑒定已經出來了。事實證明,汪一山不是汪家的種兒,加上汪一山已經成年,所以汪洋的法律申請毫無懸念地通過。至于賠償金那個環節,汪一山也主動承擔了下來。他對律師們提出的唯一要求就是不要打擾外公一家,畢竟老人家年事已高,實在是操心不起,自己不省心女兒的陳年爛事。許展在一旁聽得清楚,要知道汪一山以前雖然集團有名義上的工資,但身為太子爺,大額的開銷一直是在集團直接走賬的。儲蓄什麼的,那是小門小戶才做的事情,生意人是不會讓錢安靜地躺在銀行,所以等律師走了以後她問汪一山。他自己賬戶的錢夠賠償嗎?汪一山倒不是沒太在意,給李峰去了一個電話,讓他幫忙把自己在半山的别墅賣掉,加自己以前玩票買的幾隻股票和幾輛跑車勉強算是填補了這個汪洋的那個無底的大窟窿。不過許展心底還是一陣的冷笑,狄豔秋真是機關算盡,就是沒算到汪一山居然不是汪家的種兒,不然的話,何必來這麼一出兒&ldo;午夜狂殺&rdo;?不知道她現在是不是在捶胸頓足,想着怎麼才能把這買兇事件完美地粉飾太平過去?&ldo;你别擔心,我在市中心買的那套房子寫的是你的名字,出院後,我們就住在那。&rdo;許展的嘴唇動了動,最後想到,有些話還是等汪一山出院了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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