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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頁(第1頁)

許展咬了一口,果然如此,青菜的淡雅正好解了口裡辣椒的熱氣。正吃着,她看見汪一山站到了包子鋪旁邊的一家照相館。說是照相館,店面早已經上了鎖,大門上落滿了灰塵隻有貼在玻璃上時代感濃郁的簡陋藝術照,顯示着小店曾經的輝煌。而汪一山正盯着玻璃上一張照片,許展順着他的目光看了過去,驚得手裡的包子差點落到了地上。照片上的是兩個看起來十幾歲的孩子在一起的親密合影。女孩梳着兩根羊角辮,手裡拿着一根奶油雪糕,正咧着缺了牙的嘴傻笑,她的旁邊是個瘦小的男孩,有些鼻青臉腫而略顯陰沉的臉也在開心地笑,他正伸舌舔着女孩遞到了他面前的雪糕,有些融化的雪糕,滴流在他的下巴上,顯得有些滑稽。&ldo;這是我……和你?&rdo;雖然早就聽他說過,自己遺忘了一年的記憶,可是這種能證明倆個人的确很好的鐵證,還是讓人茫然失措。&ldo;不過你那臉是怎麼了,跟個豬頭似的?&rdo;汪一山捏住了許展的鼻子:&ldo;這張豬頭似的臉,為了你單挑了兩個初中生。都忘了,你從小就能給我惹事,也不看看自己的斤兩,居然敢管人家小地痞收保護費,被人家踹得哇哇大哭,丢不丢臉啊!&rdo;聽他這麼一說,許展心裡一動,似乎有些似曾相識的影像在眼前一閃而過。可是具體怎麼樣,她卻說不出什麼,隻是下意識地反駁着,&ldo;就你?當年那瘦不拉幾的樣子,還單調兩?&rdo;&ldo;你哭得滿臉鼻涕地來找我,我就拿着從礦區警衛那偷來的警棍,那兩個人放躺下,用闆磚把他們的門牙敲碎了。可惜幾天後,兩個小子找上門來,從後面偷襲了我,還揚言要廢了你。&rdo;所以沒本事就别學老大去擺平啊,看看被人削成豬頭了吧!也不知自己當年被他連累成什麼德行?也許是看出了許展的鄙夷,汪一山笑着說:&ldo;所以那天下午,我又拿着一把我爸從西藏帶回來的匕首,守在了他們學校門口,将其中一個的肚子開了一道口子,因為露出了一截腸子,另一個當時吓尿了褲子。&rdo;許展後退了一步:&ldo;你殺人了?&rdo;&ldo;沒,救護車來得太快了。&rdo;汪一山好像還挺遺憾的樣子,&ldo;我爸上錢挺及時,加上認識縣裡的公安局局長,很快就擺平了這事,不過也是因為我替你出頭,我爸才找上了你的媽媽,并認出了她,然後……&rdo;汪一山頓住了。不用他說,接下的情節也能想清楚了,原來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多年的孽緣,怎一個恨字了得!原來汪一山從小到大都這麼暴力,許展突然想起山哥手骨被砸的事情,照這麼看來,長大後的汪一山,自控力還算增加了呢,最起碼,沒有差點鬧出人命來。&ldo;我都忘了……當年我們照完了這張相後,就被迫分開了,也一直沒有人來取。&rdo;說着,他撿起了牆角的一塊磚頭,&ldo;嘩啦&rdo;一聲砸碎了店鋪的窗戶,伸手扯下了那張照片,然後從錢夾裡抽出一摞鈔票遞給了驚得睜大了眼睛的包子鋪老闆:&ldo;麻煩你幫這我給這屋子換一塊玻璃,剩下的錢就當是酬謝。&rdo;說完便拉着許展走人了。許展看着眼前拽着她往前走的男人,心裡也是很複雜,既然那時的他可以想一個哥哥那樣奮不顧身地保護自己,為什麼長大後的他,就不能像一個正常的兄長那樣呢?如果……這麼多年的後的重逢時,他能像個正常人一樣,細心地呵護着自己的妹妹,那麼,就算他是那個人的兒子,自己也會接納這個親人吧?&rdo;不過……就算他們的童年時代的确很好又怎麼了?根本改變不了成年後的他是個畜生的事實。可是耳旁是熟悉的叫賣聲,走在略顯破舊的街道中,嗅着被炒菜的煙油浸染過的空氣,讓她總是覺得自己曾經很開心地拉着一個男孩的手,快步地穿梭在停放着自行車等雜物的擁擠的弄堂裡,男孩手裡拿着一大包的薯片,嘴裡嚷着&ldo;快點!小短腿,跑快點就給你吃……&rdo;記憶裡孩子的笑聲像蟲子一樣拼命在腦髓裡鑽,許展覺得自己都喘不過起來了,鬼使神差的,許展反拉住了汪一山的手,男人回過頭來,用他那雙幽黑的眼回望着她。&ldo;一山……讓我們回到過去吧,忘了這段時間的荒誕,讓我流了肚子裡不該有的孩子,我們就做一對正常的兄妹,行不行?&rdo;汪一山笑了,露出一側尖尖的虎牙:&ldo;回去?我一直呆在過去啊,一個人,隻是你沒有停在那而已……&rdo;許展眼裡期待一點點地熄滅,有那麼一刻,她突然想在這熙攘的街頭,像個十歲的孩子那樣,肆無忌憚地委屈大哭起來,好像曾經有個聲音,會在這時,無可奈了地說:&ldo;好啦!愛哭鬼!答應你啦!&rdo;但絕不是眼前的這個男人!他隻會牢牢地抓住自己的手,朝着他想去的方向前進……到了晚上,倆人才回到别墅,沒想到來了一個不速之客。狄豔秋正端坐在沙發上,茶幾上擺滿了大大小小孕婦用品的包裝袋。&ldo;一山,你也是的,你媳婦懷着身孕怎麼能到處溜達呢,你們大男人啊!就是粗心!&rdo;說着她站起身來,小心地扶着許展,來!快坐下,我今天去買嬰兒用品,想到了你也要,就每樣都買了兩份。你來看看,是否合心?這可是你公公特意囑咐我買的。&rdo;狄豔秋笑着看着許展的臉,敏銳地發現,她在提到汪洋時,許展的臉上閃過一絲淡淡的厭惡。說完了,她又将手邊的茶杯遞了過去:&ldo;出去這麼久口渴了吧?來,喝點酸梅湯解暑。&rdo;許展對這口蜜腹劍的女人,有一種天然的抵觸心理,接過茶杯,抿了一口,便放下了說道:&ldo;我有些累了,上樓去睡一會,就不陪您了。&rdo;狄豔秋很有賢惠婆婆的架勢,擺擺手,示意她上樓後,又看着汪一山不放心地陪着她上樓後,從皮包裡掏出一根棉簽,在許展喝過的茶杯邊沿輕輕地擦拭了幾下,小心地放入到塑料袋裡。那天夜裡,許展睡得并不安穩。也許白天去了縣城的緣故,夢裡的她還在縣城的那條弄堂裡,拼命地向前跑,可身體似乎被重物墜着,怎麼也跑不動,低下頭時,看見了如西瓜一樣的肚子,倒扣在腹部,隔着肚皮,裡面有什麼東西在一動一動的,撐得自己一陣的絞痛,擡起頭想喊人,一個瘦小的男孩站在了自己的面前,陰沉着臉,豎起兩根手指沖着她的肚子做了一個槍斃的動作。就那一一瞬間,真的像子彈穿過肚腸一般,許展疼得醒了過來。屋子裡一片漆黑,身旁的男人正背對着自己沉睡着,可肚子的痛感覺并沒有因為噩夢的消散而減輕,反而愈演愈烈。許展慢慢地起身,捂着肚子艱難地往洗手間走去,可剛起身,男人就翻轉過身子,略帶嘶啞地問:&ldo;怎麼了?&ldo;說着擰開了台燈。當他看到許展佝偻着身子的模樣,立刻眼中的睡意立刻消散殆盡,騰地從床上翻身而起。摟住了她的腰,緊張地接着問:&ldo;怎麼了?是不是我肚子不舒服?你先躺着,我馬上叫醫生上來給你檢查。&rdo;許展鐵青着臉說:&ldo;我要上廁所!&rdo;可能是白天的涼皮終于不安分了,翻江倒海地折騰開來。汪一山不放心,非要守在衛生間的門口,看着許展拉。女孩的矜持抵不過絞痛的腸子,許展實在是憋不住了,咬着牙,脫褲子坐在馬桶上,稍一松懈,就來了個小前奏‐‐當着汪一山的面連放了兩個響屁。身為雌性的高級靈長類動物啊,當着男人的面兒,用肛門吹哨絕對是慘絕人寰的奇恥大辱啊!就算是那人是恨之入骨的仇人,許展也覺得沒法厚着臉皮,雲淡風輕地拉肚子。她隻能捂着肚子,邊&ldo;吹哨&rdo;邊沖着汪一山悲憤欲絕地喊:&ldo;你還站那幹嘛!你影響我了知不知道,給我出去!&rdo;汪一山本來還很擔心,可看許展這馬桶咆哮女神的範兒,還是忍不住翹起了嘴角:&ldo;也沒怎麼影響你發揮啊,聲兒挺大的!&rdo;然後在女神又一輪咆哮中,轉身關上了衛生間的房門,候在了門外。等許展終于捂着肚子走出來時,汪一山已經沖好了一杯藥:&ldo;來,這是蒙脫石散,治腹瀉的,對孕婦沒影響。&rdo;等于許展喝下藥後,汪一山又給她測量了體溫,确定沒有發燒後,摟着她又躺回到了床上,溫熱的大手貼着她的小腹,一下下輕柔地按摩熨燙着還有些隐隐作痛的部位,又親了親她的眼皮:&ldo;睡吧。&rdo;自從她懷孕後,汪一山再也沒有求歡,而且似乎睡眠變得清淺了很多,每一次許展在夜裡醒來,他都會馬上也跟着醒過來。作為男人來說,能做到這點還真不太容易。最起碼,在許展的生命裡,陽光的正能量男人鳳毛麟角。她隻記得自己媽媽懷着弟弟時,張大賢的漠不關心甚至暴力相向,真是讓她對懷孕有了陰影,汪一山要是願意,居然能像個盡職的丈夫一樣……可惜,對自己,他更應該像個有禮有節的兄長。沒有哪個兄長将妹妹摟在懷裡時,會激情迸發地将&ldo;棍子&rdo;頂着妹妹的腿間。許展歪頭看着汪一山:&ldo;我懷着你孩子呢,伺候不了你的弟弟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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