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裴提筆蘸墨,準備開始抄書。
謝予見狀忙阻止他,“我來。”
笑着将肖裴面前的宣紙拿過,謝予同他說道:“都是因陪我下山吃東西咱們才被罰的,我來給你抄。”
代抄而已,不是什麼原則性的大事,這事,謝予從小到大經常幹。
肖裴隻愣怔一瞬便恢複如常,他并沒阻止謝予。
謝予本就因自己的多方照顧覺得過意不去,他想為自己做點事,那便如他的願。
“咱倆被罰不關你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上。”
“嗯。”謝予沒就這個話題争辯,而是乖順地應了聲。
肖裴坐在對面看着已經開始提筆書寫模樣專注的謝予,忍不住問:“隻是你一人寫兩份,看字迹,就知道是一個人寫的。”
“沒事,我會用左手寫字,你的那份,我拿左手抄。”
肖裴眉梢微挑,面上也浮現一絲莫名笑意,“謝公子還真是,多才多藝。”
謝予沒忍住笑出了聲,他手下動作不停,出聲同肖裴解釋,“我有個雙生姐姐,她自小頑劣,經常被教書先生罰抄書,每次她都讓我給她抄,久而久之,這左手寫字,便也熟練了。”
許是說到家人,謝予眉目比平日還要溫和,他唇邊蕩起淺淺笑意,頰邊也順勢牽起一對梨渦。
肖裴看着他,目光有些癡迷,“你都沒有脾氣嗎?”
“有啊,她惹我生氣了我就不給她抄。”說到這,謝予又忍不住自嘲一笑,“不過她鬧一鬧,我最後還是得妥協,女孩子嘛,總是要寵着些的。”
謝芙隻比謝予早出生半個時辰,她雖然是姐姐,但實際上,謝予比較像哥哥。
在謝家,所有人都寵謝予這根唯一的獨苗,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
當然,所有人不包括謝芙……
她是謝家唯一會欺負謝予的。
肖裴仍是瞧着謝予,他神色一時有些莫名,“謝公子這般性子,日後的謝夫人,很幸福,也很幸運。”
謝予聞言手中動作一頓,他掀起眼簾擡眸望向肖裴,“肖兄不僅武功厲害,人也溫柔細心,做肖夫人豈不更幸福更幸運。”
肖裴的心口一寸寸收緊,看謝予的眼神莫名燙熱幾分,“你當真如此覺得?”
“自然。”謝予垂眸淺笑,收回目光,他重新專注面前宣紙。
他捏着筆,手下動作飛快,一個個工整娟秀字體躍然紙上。
肖裴沒再說什麼,就那麼靜靜坐在對面看他,在謝予看不到的地方,肖裴目光既缱绻又溫柔。
子夜清寂,肖裴默默拿起硯台添了一縷新墨。
燈花微響,桌上燭火矮下去半截,剪影随燭光晃動,兩人之間的氛圍,靜谧舒心。
謝予抄完書後,不知不覺就趴在桌上睡着了,等他再次睜眼時,已然天光大亮。
晨光熹微,陽光絲絲縷縷透過雕花木窗漏進屋中。
揉了揉惺忪睡眼,随着謝予起身的動作,肖裴的外袍随之滑落在地。
腦子瞬間清明,謝予忙撿起衣服拍了拍灰,他一時有些無措,“你怎麼……”
肖裴極其自然地從謝予手中接過外袍,他起身邊穿邊解釋,“你昨夜淋了雨,怕你感染風寒。”
“那你也不用将衣服給我的,我會受涼,你同樣會。”謝予唇線緊繃,他心中除負罪感外,還萦繞着一種奇怪的感覺。
肖裴對他,怎麼這麼好?
這未免也,太熱心,太細心,太貼心了……
一時間,謝予竟有些無所适從。
看出謝予的疑惑為難,肖裴接着同他解釋,“我是習武之人,身子骨自然比你好,若是你病了,還怎麼伺候我?”
肖裴一臉平靜,說得理所當然。
這理由……
行吧,勉強能說服謝予。
“謝謝。”謝予還是禮貌地道了謝。
兩人從思過堂出去後回去簡單收拾一番,便頂着兩個烏青的眼圈上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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