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嘉駿不敢往好處想,勉強的笑笑:&ldo;他撤出城之前是說要去海倫,但是馬将軍死了……&rdo;接着也沒敢說。&ldo;咦,馬将軍沒死啊。&rdo;裁縫師傅驚訝,&ldo;你不知道?就昨兒!氣得鬼子屋裡哇啦了一晚上。&rdo;&ldo;真的假的?&rdo;黎嘉駿瞪大眼。&ldo;你多大個人了叔還逗你玩兒?沒死就是沒死,當初不就死不見屍嗎,那群畜生做夢呢,他們死光了馬将軍也不會死!那是馬将軍撤退的時候的疑兵之計!&rdo;裁縫師傅放到現在就一妥妥兒的腦殘粉。&ldo;你怎麼知道?&rdo;黎嘉駿心裡巴不得能信,此時強迫自己懷疑下。&ldo;嗨!非得叔拿出殺手锏給你。&rdo;裁縫師傅說着往邊上工作台上翻出張報紙,隻有一張,報紙名字部位都糊了,但是馬将軍在海倫的消息還是留着大半。&ldo;這是什麼報紙啊?&rdo;&ldo;青年抵抗軍參考。&rdo;裁縫師傅收起報紙,歎氣,&ldo;剛才那邊槍斃了幾個人,路過店的時候掉地上,我就撿來了。&rdo;黎嘉駿望着裁縫師傅,看他的表情,麻木多過傷心,遲疑道:&ldo;很多人,被槍斃?&rdo;&ldo;多。&rdo;裁縫師傅撥了撥煤球,&ldo;時不時的就不知道哪裡被抓出來幾個年輕人,他們巴拉巴拉的……誰知道什麼理由?反正不管真假,他們要殺,拿什麼理由不一樣?&rdo;說話間,忽然一陣發動機的聲音傳來,這寒風獵獵的,居然有人坐着敞篷卡車過來,幾個日本兵把瑟瑟發抖的五個人趕下卡車往省政府的外圍牆邊趕,一邊趕一邊大聲咒罵着,被趕的幾乎都是年輕人,三男兩女,女孩子穿着極厚的棉衣,看起來也就十五六歲,剩下的男人大多是單薄的長跑馬褂,每個都髒兮兮的,一瘸一拐,頭發一縷一縷粘結着。她看到,最前面兩個男的,還帶着眼鏡,那種圓邊的老式眼鏡,眼鏡遮掩下的臉似乎已經凍僵了,但依然可以看出顫抖和倔強來。【快走!蠢貨!】日本兵大吼着,罵罵咧咧的用刺刀的刀尖不停戳着面前的人,迫使他們蹒跚的加快腳步。&ldo;又來了?&rdo;裁縫師傅趕緊的關上店門,和黎嘉駿一道透過玻璃窗往外看。黎嘉駿呆呆的看着外面,五個年輕人被趕過去的時候,兩邊路過的或遠遠站着的人全都躲了起來,政府樓前的空地除了掩體就是日本兵,荒蕪的吓人。&ldo;他們被抓到在印刷傳單……&rdo;黎嘉駿喃喃的說,&ldo;而且不肯說出其他印刷的地點。&rdo;&ldo;你聽得懂日語?&rdo;裁縫師傅驚訝道。她沒回答,全神貫注的看着前方:&ldo;五個人都是學生……還有一個大學生……&rdo;&ldo;這都能聽得出?&rdo;&ldo;日本人說他們招供了會給他們繼續學業。&rdo;黎嘉駿長長的吸了口氣,她覺得自己可以看到未來了。五個人被并排按在了圍牆上,黎嘉駿眯起眼,那兒也就幾十米的距離,那牆上色澤詭異,黑紫的一片片,極為猙獰。從卡車下來,走過空曠的廣場,穿過幾十個日本兵,繞過四層掩體,就跟走進地獄一樣……自始至終,他們一聲都沒吭。黎嘉駿忽然就不行了,她眼前一片模糊,狠狠擦了把眼,努力的往前看,四個日本兵舉起槍對準眼前的人,有一個軍官面對着最後一個戴眼鏡的男青年,他大吼了一聲。&ldo;最後一次機會,其他人在哪……&rdo;她喃喃的複述那聲大吼。還是沒人說話,五個本來被凍得瑟瑟發抖的人似乎都沒在抖了,他們垂着頭。【嘭!】四聲槍響彙聚成了一聲,這巨響劃破了寂靜灰白的天空,把黎嘉駿的心都割出了一個口子,她疼的說不出話,隻能捂着胸口不停地喘氣,已經沒法哭了,她難受的差點抽過去。廣場上幾十個日本兵都沒有回頭,他們習以為常,看都懶得看。看那四個學生無聲的倒下去,連聲響都是輕微而沉悶的。還剩下一個,大學生。似乎訝異自己沒死,他擡頭看看,看到身邊的四具屍體,他又轉頭望向面前的軍官,日本軍官舉起手槍抵着他的額頭,低聲說了句什麼。大學生長長的歎了口氣,幾乎是不耐煩的,閉上眼,拿頭頂了頂那槍口。【碰!】&ldo;嗷!&rdo;黎嘉駿把半聲嚎哭埋進裁縫師傅的懷裡,幾乎是抽搐着流完了剛才卡住的眼淚。就在這一晚,一夜之間,齊齊哈爾城北幾乎家家戶戶,都被塞進了一個傳單,就像是裁縫師傅給她看過的那樣,每一份都在告訴大家一個消息。馬将軍沒死。他在海倫。從未放棄抵抗。哈爾濱淪陷日方當然無法阻止傳單内容的傳播,事實上對此他們毫無動靜,就像是沒看見一樣。于是傳單所寫很快為全城所知,本意是讓人們振奮起來莫要屈服于惡勢力。可黎嘉駿卻清楚的知道東三省的未來,她的心情簡直複雜出了天際。到底要怎麼做才能科學性和實用性并存?或許不搭理才是最好的辦法吧,此時為二哥心急如焚什麼的都已經多餘,她唯獨能做的就是指望後頭能出現一個對自己有利的轉機。與她一道淡定的,就是吳宅裡的六個老人和九個傷兵,傷兵一開始是有些激動的,可是凳兒爺迷迷糊糊的一句話卻秒殺了他們。&ldo;等着看類……姓馬的要降……&rdo;這句話擱着任何剛圍觀過學生之死的人都會憤慨不已,可是黎嘉駿卻出乎意料的覺得,這個說法非常科學,她并不知道馬占山和日軍死磕到什麼程度,但是就現在的情況,反攻全無可能,除非死光,唯一的辦法,就是投降了。而事實上,日方的不作為,卻似乎就是在證明這一點。盛京時報在齊齊哈爾被完全控制後,繼續恢複了刊印,每隔幾天,都會登一下前方新消息。黎嘉駿隔幾日上街置辦日用品和糧食時,看到有小孩兒賣報,總會摳摳省省的掏點兒零錢買一份,報紙的價格是看賣報小孩兒的心情的,有特大新聞時就跟明星特等座票似的就差拍賣了,沒什麼新聞時,拿着前幾日沒什麼銷量的剩餘報紙打包賣都可以。黎嘉駿不差錢,也不差糧食,但她在這種時候不知道哪裡爆發的葛朗台天賦,以至于連一份報紙的錢都不舍得花,所以有時候小孩兒随便喊着報紙上的新聞,聽起來不那麼有分量時,她就會拿出考試偷看小抄的功力,黑心無恥的幾次路過借以圍觀标題副标題和隐約的關鍵詞,等到感覺實在想看,路過n遍都偷瞄不完時,才無奈的買一份。她開始慢慢的和吳宅裡的人分享每一次的戰況,像說書一樣告訴他們,哪裡淪陷了,哪裡掉了,哪裡打敗仗了,哪裡又小勝了,最後,似乎就剩下哈爾濱了……至此,黑龍江省大小城市再無完卵。那些望風而逃,搜刮光了民脂民膏的黑龍江省大官們,也差不多該遭到報應了。馬占山退無可退時,日方新聞爆料,他同意與闆垣征四郎進行接觸。闆垣征四郎是誰,幹了什麼?黎嘉駿都不知道。她隻記得以前學校少數幾次組織看片,除了有一次是因為教學樓停電,大家被集合到操場連看兩本電影,《可可西裡》和《蝙蝠俠》,上了一天課又連看兩本電影這樣的安排簡直就是酷刑,所有人頭痛欲裂渾渾噩噩的回寝室睡覺外,剩下兩次正兒八經的組織看電影,看的就是《建國大業》和《東京審判》。她真的是不記得那些甲級戰犯的全名是什麼,但她記得有人怒斥過&ldo;闆垣&rdo;,還有那個讓人印象深刻的&ldo;土肥原&rdo;。全日本那麼多罪犯,他們是罪犯裡拔尖的幾個,幾乎是精挑細選到隻要三排座位就夠,一眼就能看全,可見身上到底背着怎麼樣的血債。和這麼群牲口接上頭,能有個好?這時候,凳兒爺聽着大家嘀嘀咕咕的讨論,連抽嘴巴冷笑一下都懶了。馬占山與日方接觸的新聞過後,黑龍江一夜之間就安靜了,四處都是四海升平的樣子,東三省一副熱火朝天的戰後重建景象,日軍這兒一個政策出台,那兒一個保護方案,仿佛把黑龍江人民當個寶,而相反的是,關裡的人卻這兒流亡那兒饑荒,被洋鬼子這樣那樣虐待欺負,見天兒的生活在水生火熱之中。每次看報紙,黎嘉駿都有種詭異的即視感,仿佛回到了每天晚上七點整各大衛視都開始當當當當的年代……吳宅過冬儲備豐富,黎嘉駿本就不大想出去了,再有一次魯大爺出去割豬肉回來說看到一群鬼子把一個過路的姑娘拖進房子裡,還沒進去就脫了姑娘的褲子,那姑娘的兩條大腿進屋前就已經凍僵了的事後,全家人都不讓她出去了。傷好了點的傷員還是不敢探頭,他們不是什麼臨時的新兵,都是訓練了幾年上戰場一朝被打趴的老兵,就算沒什麼戰功,全身上下還是軍人的範兒,出去被看到人家給個花生米都不用理由,于是幾個能走能動的就開始自發繞着院子巡邏,就怕有什麼偷雞摸狗的進來看了不該看的拿了不該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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